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臟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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臟汙

“流肆,你別忘了你的爹媽是怎麽死,你在給殺父母的仇人賣命,在給將你父母迫害致死的政府屈膝!”

“有口飯吃就不錯了,你還想怎麽樣,你爹媽都不要你,老子留了你還給留出事情來了。”

“流肆啊,你看你現在這麽能掙錢,給你舅舅舅媽多給一點不過分吧,當年我們也是給了你一口飯吃的啊!”

“流肆,你不能只給你媽娘家人給錢啊,我們是你的伯伯和姑姑啊,也得我們一點兒啊!”

“操,他奶奶的發燒了,他媽的死我這兒真晦氣,丟出去,要死別死屋裏。”

“呦呵,沒死啊,沒死就滾回來幹活!”

“偷啊,搶啊,你都當婊子還給自己立什麽貞節牌坊!”

......

“流肆,你以為你解脫了嗎?”

......

“萬眾矚目的軍官,祖上是反動派,自己是個扒手,哈哈哈哈哈,真諷刺啊!”

......

“呼——”枕頭被汗打濕,流肆掙紮著從床上支撐起來,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,夢裏來回翻滾的夢魘似是要叫囂著蹦出來,不惱人不罷休。

自從解決了當初那些麻煩之後,已經許久沒有做過噩夢了。他忍不住自嘲一聲,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

抖開腕表——淩晨四點。

再無睡意,他從床上翻身下來,穿了件日常的寬松黑色運動外套,便出門,朝著E區最亂雜的地方駛去。

1001最初的建設不單單有軍隊,還有一些想要謀求新商機的狂熱分子。

新的星系被發現後,宇宙中的新能源新物質也被軍方的成員源源不斷地帶回地球,有一些對於人類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,可是逐漸的,官方的力量便對此有些力不能及,新物質那麽多,不一定所有的新發現都能推動科技的向前邁進,一些溫和的吸引物便被列入了民間自由兜售的商品之內。

可這些商品如果全部都由政府管控,實在是浪費人力物力,正好有一些頗有實力和威望的商業集團對這塊肥肉垂涎三尺,政府便順水推舟將這部分的業務交給了民間團體。

後來隨著太空行駛的條件越來越優越,市場也逐漸的下沈,那些掌握著售賣渠道的集團便派遣專人前往源地直接采掘,與此同時,又有一些長期被排擠在主要營銷渠道外的三教九流也得了這個空子,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勇闖1001,兩撥勢力長期針尖對麥芒,避著軍方在這裏拉扯出了最覆雜,最黑暗的網絡。

後來1001獨立,上頭想管這裏,但也是有心無力,這塊區域看似殘破落後,但裏頭住的都是洞窟千條,溜光水滑的耗子,水一灣深過一灣,還時不時鬧點令長官頭疼的大動靜出來,直到後來周琛川接管這裏,才算是安分了許多。

周琛川是從這裏出來的。

他流肆也是......

“花雀的溜匹要兩條。”

“好嘞。”女郎熱情地招呼著客人往後面走去,“這新到的料子我都沒往外放,就等識貨的客人來挑呢,好賣個好價錢,您請。”

流肆點頭,將頭上罩著的兜帽往下又拉了些許,暗色的陰影籠罩著整個面龐,叫人瞧不真切。

這件鋪子的後面是個雜貨間,狀似平平無奇,可是將那落灰的笤帚往旁一扳,底下別有洞天。

二人沈默地沿著階梯向下行進,只聽得高跟鞋和運動鞋踩在硬石階上不一的落腳聲。

大約走了十分鐘左右,逼仄的樓梯口終於出現了一道銹跡斑斑的藍色窄門,不知用什麽材料構成,但年頭一定不小。

女郎從腰間摸出一把閃著微弱亮光的滴匙,往門上的插栓處輕輕一摁......沒什麽反應。

“體諒一下啊小會長,這門你都得叫個太爺爺了,老人家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。”女郎回過頭來有些無奈又抱歉地解釋道。

流肆點了點頭,示意自己並不著急。

來回摩擦了幾遍後,門終於“吱呀”一聲打開,外面還是個小屋子,裝潢與那鋪子倒是一般風格,

“坐吧。”從衣服架子後面聞聲前來的女老板從櫃臺後搬出兩把小凳子來,流肆順手接過。

“你兩間屋子都開店,沒給自己留房間?”

老板擺擺手,滿不在乎:“害,我男人有屋子,一家人嘛,一間屋子就夠了,要那麽多麻煩。”

流肆點點頭,聊起正事:“我見到維利會的人了。”

“什麽時候。”老板的神情也不覆方才的隨意,緊張起來。“當初不是已經將他們......”

流肆十指交疊,金色的眼瞳中流轉出深不可察的淡漠和淩厲:“他說了些雜七雜八威脅的話,不重要,不過他胳膊上的水錢紋我絕對不會看錯。”

遇水則發,維利會的第一代會長十分迷信,對好名字引好運這一點深信不疑,便將會內流通的特殊交換媒介命名為水錢,並將此設為會徽,自維利會三年前被剿滅之後可就再沒有出現過了,事出反常必有妖,他要弄清楚為什麽一個本該消失的組織會突然卷土重來,這背後又有著怎樣的助推手。

“沒事,量他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剩下來的蒼蠅蛾子隨便撲騰,翻不出什麽花樣,我給您留意著,有什麽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訴您。”

“嗯。”流肆點了點頭,“那就先內部自查一下,難保當初分家的時候混進來一些沒認清楚的窩裏賊。”

“沒問題,您就瞧好吧。”老板邊說著,從櫃臺後拿出兩匹漂亮的布來,如鏡面般光滑,看不出任何紋理,自也是不知材質,不過比仲月剛來時穿的那套料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,“二十星辰元。”

流肆有些無奈地搖搖頭,面色卻是溫和了許多:“你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從我這兒打劫的機會。”

老板絲毫不懼地迎上他銳利的視線:“我這兒的丫頭說要領你進來拿料子,你卻空手出去了,這像什麽話,嗯?”

“好,那就賒掌櫃的掌上,你去尋他要。”流肆扯過那兩匹布,頭也不回地出了門。

老板裝惱地在後啐了他一口,眼神中卻滿滿都是長輩看自家小孩兒的滿意和寵溺。

“這小子。”她搖搖頭,扭著腰重新往衣架那邊走去,長嘆一聲,“越大越像他那鬼機靈的親娘嘍!”

“真的是這兒,你確定這裏有需要我的地方?”仲月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靴子輕輕踩到不知鋪滿了什麽,總之是看不清原本樣貌了的街道上,踩了一下還不放心,輕輕點了幾下地之後才又慢悠悠地落了實處。

白阜豫從身後的一個小的可憐的窄門中擠出來,對折著腰,頭發上全都是矮小的廊道裏蹭的灰,頗為狼狽,“就是這兒,就差這個人的戶籍信息沒有整理登陸了。”

“你確定?”仲月不放心地看過去,“他的所有信息不都填的是C區嗎?家屬也是C區,為什麽要到這裏找人啊,找誰?”

被仲月這麽一瞅,他也有些不太確定了,忙抖出腕表來回確認了一下,才敢篤定地回覆:“就是這兒,不會錯,反動分子何值有一個女兒,出生不久就被人扔了,據說是他媽是個老封建,不想要孫女,只想要兒子,嘖,都什麽年代了還重男輕女。”

“就是。”聽到這兒,仲月也忍不住腹誹了一句,“這種惡劣行為在20開頭的時候就已經被人不齒了,怎麽30開頭了還有這種老古董,生命力這麽強都能申遺了吧!”

“後來那姑娘被扔在了E區,被一個斑彩街的姑娘撿到了,這小女孩就成了他們家的老大,挺受寵的。”

“等等。人家都被別人收養了你還來這兒幹嘛,讓她認祖歸宗?”仲月不可思議地望著他。

“切。”白阜豫帥氣地將耳旁的藍發撥到腦後,“你看我像是那樣的人嗎?只不過何值是那姑娘血緣上的父親,我們這裏還是得更新記錄一下信息,以防萬一,放心,就是更新個信息就走,你要是俄羅斯語不太熟悉的話也沒關系,交流很簡單的,就幾句......”

“哼!”仲月無視他後面的話,大踏步地向前邁進。笑話,她現在開著外掛怎麽可能不會,敢小瞧他,到時候讓她看看什麽叫做一個金牌翻譯員的基本素養。

@十幾分鐘後——

“是這兒嗎?”仲月指了指面前破舊漏風的金屬門,那門上貼滿了不知何年何月的危險小廣告,附著在大大小小的坑窪鼓包之處,沒有一絲空隙,光是立在門外,就有了窒息的感覺。

仲月敲了敲門,用俄語問了一聲有人嗎——無人應答。

“白阜豫,這兒好像沒......嗚!”仲月瞪大了雙目震驚地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指揮官,身後細微的聲響連綴起來極其快速,不易分辨,只有心跳如擂鼓一般轟隆發出尖嘯的警告,他到底是.....什麽人......

眼前逐漸模糊一片,身後禁錮的雙手將針管裏的麻藥毫無保留地激射入她的脖頸,只消一會兒,她便軟軟地沒了力氣,就是連呼叫也來不及喊一聲,只是在最後一刻,她拼勁所有的氣力和理智死盯著虛空中的某處,待一切的真實漸漸走遠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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